作者:榕光
听说连日来泉州动车站到站来车下客爆满,停靠车站广场等待接站的汽车堵车为患。为什么这两天回泉州的人这么多了呢?原来,明天有个重要节日:中元节,俗称“七月半”。
闽南地区有句很粗俗的原生态俗语,可以证明这个中元节是多么重要:出门的人,清明无回来无墓,七月半无回来无祖,年兜无回来无某。这句俗语指出,闽南人认为,一年有3次祭祀祖先的重要节日,即:清明节扫墓,七月半(中元节)祭祖,“年兜”(就是除夕夜)这一天更是祭拜祖先的重要节日,出门的人更应该回家,说“无回来无某(老婆)”当然是一种“戏说”,过年不回家,祖先不要,难道老婆也不要吗?
可见,中元节是个很重要的节日。这个节日的形成,不但历史悠久,而且融合了丰富的文化内涵。
在道教的神仙系统中,有天官、地官、水官,合称“三官大帝”,他们是天帝派驻人间的代表,各有一个节日。天官是正月十五圣诞,叫“上元节”,功能是“赐福”。地官是七月十五圣诞,叫“中元节”,功能是“赦罪”。水官的圣诞则在十月十五日,叫“下元节”,功能是“解厄”。
道教认为,农历七月十五是地官诞辰日,这一天祈求地官赦罪最有效。这一天“阴曹地府”将会放出全部鬼魂,已故祖先亡灵都可回家团圆。因此,这个“七月半”节也就被俗称为鬼节。
佛教则将七月十五称为“盂兰盆节”。这个说法来源于“目连救母”的故事,目连为救堕落为饿鬼的母亲,求教于佛祖,佛祖被目连的孝心感动,为其讲说盂兰盆经,并教他在七月十五日以盂兰盆盛果珍素斋供奉其母,目连的母亲终于得救。为了纪念目连的孝心,佛教徒每年都举行盛大的“盂兰盆会”,实际也是作为“鬼节”来举行宗教活动的。
中元节的形成,其实应该追溯到先秦,汉代逐渐定型,那时是将中元节作为初秋庆贺丰收,酬谢大地的节日来进行的。农历七月已有若干农作物成熟,民间要按例祀祖,用新米等祭供祖先,向祖先报告丰收。叫做“祭祖先”“荐时食”。这就是所谓“春祀秋尝”。七月为入秋的季节,故将七月的十五日定为节日。祭供祖先之后,将供品请僧道在河边超度亡魂,祭祀那些无主的“孤魂野鬼”,我国江淮一带将这一民俗行动称为“斋孤”。
由此可见,中元节可以说是道教、佛教和世俗的融合。经过演变,从向祖先荐新祭供演变成中国民间最大的“鬼节”。佛教和道教对这个节日的意义各有不同的解释,佛教强调孝道,道教则着重于为那些从阴间放出来的无主孤魂做“普度”。
闽南,特别是泉州一带则将“普度”一节做得特别隆重,将“七月半”与“普度”分开做,七月十五日做节,中午在厅头供家先,傍晚则在门外祭孤魂,俗称“门口外”。但另设一日为“普度”日,以古时的境、舖、社、里等区域划分或自然村定日举行。祭祀的对象包括因历代各种战争、自然灾害、瘟疫恶性传染病而致死亡无人祭祀的孤魂野鬼,这是可以说是中华大地规模最大的祭祀活动,故泉州人又将“普度”称为“普祀”。
历史上明朝的“倭患”、满清的“留发不留头”民族征服性镇压、朝代更迭的农民起义惨烈牺牲者、各种流行瘟疫的无辜死难者,统统都是“普祀”的对象。由于“普祀”渗透着丰富复杂的爱国主义、民族精神、人文关怀等文化元素,因此这一民俗历久不衰。
我认为,我们不能因为在现实中出现一些现象而把“七月半”“普度”简单地斥为“迷信活动”或“陋习”。只要我们了解它的来龙去脉和精神内涵,回归本真,就可以把这一孝道文化和普世人文关怀的节日发扬光大,通过这个节日,怀念祖先,祭供祖先,追念先人创业不易,躬行孝道,践行人道,把这个节日过得更有意义,而不是像某些地方借“普度”过节大操大办,铺张浪费,把好好的隆重节日变成为愚昧的闹剧。
还有两句有关“七月半”的俗语,很有意思,记之如下:
七月半鸭仔,不知死气(可能是以前做七月半宰鸭作供品较多,故有此说)。
无惊七月半鬼,尽惊七月半水(农历七月是台风多发季节,经常闹洪灾。所以过去一说起“七月半水”是很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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