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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魂不泯漳州姑

2017-03-11 13:48:56   来源:   

作者:榕光

    位于南安仑苍园美村与安溪参内乡罗内村交界的山上,有一座“漳州姑墓”,福建泉南一带蜚声闻名。笔者早有所闻,一直心仪,却未曾去拜谒。3月6日下午,临时接到仑苍镇的美宇工业园采访一企业突发火灾的任务,现场发完简短的实时报道的电讯稿及照片后(微信公众号)。时间尚早,乃前往寻访拜谒漳州姑墓。

    漳州姑墓位于美宇工业园的西端尽头,南安市仑苍镇园美村与安溪县参内乡罗内村的交界处。低矮的红土质山坡在此分界,以“倒水”划分,坡面朝东南的一面为安溪地界,坡面朝西北的一面为南安地界。漳州姑墓正建在历史上的安溪、南安两县的交界处。

    现在看到的漳州姑墓,外形是一座典型的闽南寺庙,是一组有殿、亭、墓综合一体的小型建筑群。据墓前立的石碑记载,该建筑群建于1994年,后来又经过不断扩建完善。墓的样式为闽南风格的“交椅型”“风水”建筑,辉绿岩墓碑上书“灵应漳州姑墓”6字。墓碑两旁有云状附翼,就是闽南俗称为“三笏墓牌”。墓的主体为整体辉绿岩雕刻的大型“寿龟”覆盖,即闽南语俗称“墓龟”。墓碑前为石雕案桌,前立面雕有“麒麟”等吉祥物,俗称“麒麟堵”。墓前栏杆还雕有狮子等吉祥物。整座墓做工精细。墓园的管理人员说,1994年修葺漳州姑墓,是在原墓复盖加固的。漳州姑已经入土为安,修葺时并未动其原墓一锄一抔。

    整座墓复盖在一座四垂式亭子建筑之中,实际上已经是个亭了,但人们仍称之为“漳州姑墓”。亭的样式为传统的闽南宫庙之“拜亭”样式,琉璃瓦屋面,高耸的飞檐作燕尾状。

    亭的后部分是供奉漳州姑的神厅,大厅正中塑有大型漳州姑神像。漳州姑手中抱着孩儿,仪态丰满慈祥。亭的前面两侧各建有小亭一座,立有“交界岭土地公”、“交界岭护界将军”神像。亭的后方另建有观音殿一座,正中供奉观世音菩萨,两侧则罗列佛教的“十八罗汉”佛像。

    下午时分,春雨霏霏,谒墓的人较少。笔者看到,有一对年轻夫妻模样的人在墓前上香,默默祷告,掷筶杯,博得“杯诗”后去管理室找管理人员求解。似为求生子事。墓前的案桌上,供有好几束白花,当是善男信女为求子息而供献的。

    漳州姑的事迹,曾经广泛传播,在泉南一带曾经是老一辈人耳熟能详家喻户晓的故事。笔者早有听过传闻。近二、三年,工作之余围绕漳州姑的事迹做过一些田野调查,积累了一些素材。当日在漳州姑墓现场又与一位李姓管理人员交谈,询问他了解的漳州姑事迹和传说。李先生提供了漳州姑墓当年案件发生时泉州知府命令南安、安溪两县的知县共同协理收埋的这一情节。

    这是一个哀惋凄恻的爱情悲剧。

    清乾隆年间(据有人分析在乾隆中叶),漳州城有户庄姓人家,父母早逝,兄妹二人开了间小店铺为生,日子虽然清贫,却也过得平静。姑娘名唤“英娘”,美丽善良,且又手脚勤快,不但帮助哥嫂料理家务,左邻右舍针黹女红诸事都乐意帮忙,心灵手巧甚得一方好评。某年春天的一个清晨,庄英娘打开店门,忽见门前躺倒一位后生,似为外地人,系病倒在地。英娘见状,急忙唤来哥嫂,为这位后生灌喂热米汤。待清醒后方知,此人为南安县码头红山人,自称洪庆围,在漳州一带走乡串户以阉猪、阉鸡为职业。身体本来虚弱,受了风寒,又因起早出门,不料晕倒在此。善良的庄家兄妹非常同情洪庆围,对他说,你居无定所,不如暂且在此安身,待身体调理好了再做生意不迟。洪庆围,欣然答应,就在庄家住了下来。暮春过后,天气较暖,洪庆围身体也日渐好转,依然在庄家住下。他早出晚归,做手艺非常勤奋,晚上回店手脚又勤快,常常帮忙干些劈柴火、挑水的粗活,庄家兄妹也甚有好感。那洪庆围本来就长相不错,日久生情,庄英娘难免动心,曾轻轻试探一声“汝都离家这么久了,身体好些理应回家看看阿嫂啊”。庆围回答家道清贫,尚未娶亲。善良的英娘信以为真,对他的爱慕与日俱增,哥嫂也觉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顺水推舟,让两人同居了。洪庆围从此就在庄家住下了,白日出门去阉猪阉鸡挣钱,晚上回庄家与英娘同宿。英娘的哥嫂见两人恩爱和好,甚是欣慰。转眼到了年兜,出门人都准备回家过年,英娘早已身怀六甲,已经接近临盆,不断催促庆围及早收拾行装归程。终于在某日动身启程。那庄英娘腆着怀胎十月的肚子,一路跟随庆围翻山越岭,夜宿晓行,历经数昼夜,那日黄昏时分,行过安溪罗内乡,在与南安大宇乡交界的岭上,英娘忽然肚子阵阵隐痛,无法行走,乃就岭上停歇,洪庆围指着树林后面的村庄说,此地已近南安地界,前方就是大宇乡,待我去讨些烧汤热水供你止渴止疼。英娘也确实腹疼难当又口渴厉害,便应允了,只嘱咐速去速来。谁知那洪庆围竟一去不回,许久沓无音讯。可怜庄英娘腹中阵痛难当,不停地就地翻滚,深夜在树林下产下婴儿。其时正是腊月严冬,天寒地冻,英娘和婴儿凄厉的哭声刺破夜空,距离较近的南安大宇乡民次日纷纷言谈,昨夜似有听到山顶岭头哭声十分恐怖,结伴上山寻找,发现英娘怀中紧紧抱着刚出生的婴儿,母子殒命草丛之中,其状凄惨难以形容。时为农历十二月十五日。交界岭上出了少妇婴儿的蹊跷人命,安溪、南安两县乡民都不敢怠慢,具各赶紧报官。英娘尸体脚踏南安地界,头部则靠在安溪一旁,两县知县现场勘验,认为案件事涉两县,为慎重起见,乃禀报泉州知府。泉州知府也十分重视,亲临督办。带来仵作验明英娘母子尸首,并无外伤痕迹,看衣著打扮似为漳州人氏,记录在案,即时命令两县官员协力料理后事,逝者先入土为安,案件俟悬赏侦破。这一对母子殒命交界岭的大事早已轰动两县乡民,收埋之日场面非常隆重,许多善心人前来烧纸祭奠,纷纷为之撒一掬同情之泪。因系无名尸主,立碑曰“漳州姑墓”。话说英娘下葬七日之后,忽然一位青年男子蓬头垢面,哭倒在墓前声声恳求“英娘原谅”,村民徇声而来,方知此是负心汉洪庆围被英娘鬼魂索命而前来忏悔,纷纷怒骂谴责,那洪庆围无地自容,舍命逃跑,跌进坑沟摔死。至此,人们才明白,原来洪庆围系有妇之夫,蒙骗善良的庄英娘,骗色害命天理不容。庄英娘英魂不泯,事迹昭彰,从此远近前来凭吊的人络绎不绝,漳州姑成为善良、正义的化身而广受民众顶礼膜拜,被尊为神灵奉祀了。

    在闽南众多的民俗神信仰崇拜中,漳州姑是一尊没有任何封号的女性神祗,她的名称非常朴素,她就叫“漳州姑”!没有什么“妈”、“夫人”、“娘娘”等等冠名,也不是什么“仙姑”。人们一直这样亲切地称呼她,尊敬她,缅怀她,崇拜她,把她视为善良和慈爱的化身。我想,这是因为这一具有真名实姓流传下来的实实在在的感人事迹,使人们更加产生对正义、天良的尊崇与敬畏。

    200多年来,漳州姑的故事代代相传。我现在所采访记录的,难免带有传说的成份。但我确信,事实是存在的,漳州姑的感人事迹、悲惨遭遇及其身后受到的信仰崇拜,昭示了真、善、美,昭示人间大爱永存。因撰一联凭吊,也作为本文之结束:

殉情饮恨英魂不泯,

过化存神大爱无疆。

2017.3.10夜草

(亭中的漳州姑墓)

(漳州姑神像)

IMG_3859.JPG

(交界岭土地公)

IMG_3857.JPG

(护界将军)

(观音殿)

(十八罗汉)

(十八罗汉)

(观音殿外景)

(漳州姑墓、亭、殿建筑群)

(南安市人民政府1995年立的文物保护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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