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平
去年我写过一篇《不再染发了》在《乡讯》发表。记得这之前一段日子许多人特别是熟人又特别是关心我的朋友碰面时都会自觉不自觉打量我的头发。那眼神怪怪的，好似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好的一头黑发怎么忽然间变得如此灰褐花白，该不是仕途不顺或者发财无门思虑过甚惹的祸？好心的朋友，你们当然不知道，我这头顶黑白轮换，从前是假的，现在可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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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周围的那一点“池水微澜”也已然云淡风轻了。其实你的事在旁人眼里更多属于故事，你的愿景在旁人那里更多属于一小段可以忽略的风景。倒是自己有时会闪过一丝疑似动摇的杂念，毕竟总让人喊你叔叔伯伯爷爷甚至老爷爷有种“辈分”超标的情愫，好像距起跑线很远而离终点站很近似的，一种莫名的窘迫感萦绕心头。
这之后我经常对朋友笑谈，有些事还是不要轻易作决定，有些许愿也不必过早作出。记得二十一世纪初著名夫妻档歌手任静和付笛声同台献唱《知心爱人》红极一时，之后付笛声在一次接受记者采访时调侃道，这下完了，自己把自己套进去了，一个正面男人的形象，岂敢有非分之想，这一辈子也就吊死在一棵树上了。这样的事无论如何可褒而不可贬，我把它归纳为“四自”，即自净、自静、自镜和自敬。
现代人生活节奏如此之快，压力如此之大，为什么还有心思开小差去纠缠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这里说的当然包括我，凭什么自己可以免俗。比如我的“头顶大事”也是经过几天徘徊纠结后，觉得就那么稀稀拉拉几根头发，既然无可操作（炒作）便自我作罢不再折腾。
这方面我们的女同胞尤胜一筹。经常无意间听到女人堆里在自嘲或嘲人，说昨天刚染的发做的型回家觉得不爽，转天又去理发店推倒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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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讲真话，我比较认同这样的观点，即一个人主要生活在一种自己喜欢的状态上，简单说是生活的态度。具体反映在自身的观念、定力还有品味等等。至于一个人的喜好哪怕是嗜好和冷癖，只要莫太过分莫影响他人，都是可以理解的。阳春白雪，下里巴人，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说到染发，历来如斯，不管朝野皆是各执己见。新朝时代的王莽是史上第一个染发的皇帝，但多数君王还是比较传统，任由鹤发白须以显皇位之尊。至于民间便比较任性了，或整洁或邋遢，或拾掇干净或不修边幅。每个人都不想生活在别人的嘴里，每个人又都无可奈何生活在别人的嘴里。而且作为男人，说开去还有诸如烟和酒的事。男人戒烟时忍不了烟瘾，常跟家里人特别是老婆说自己一戒烟身体就发胖；男人还常对老婆说烧酒又辣又呛，只能硬着头皮喝。民间还有一则故事或者叫笑话，说一爷们让老婆煎豆腐下酒老婆不乐意，爷说听人言生吃豆腐对男性不好，你不给煎，我将就吃，倒就倒吧，女人立马“我煎我煎”。
拿抽烟喝酒跟染发扯到一起，好似有点风马牛不相及，其实不然。它们一方为表一方为里，一方为发肤之仪一方为肠胃之暖。头顶的事常让人家品评不休，肚里的事叫别人隔空揣度更不是滋味。凡事没有分寸便不知深浅。一个男人不抽不喝说你蔫巴，抽了喝了说你肯定戒不了，一朝剁手戒了又说你怕死，反正上下无从左右不是。岂知所谓中庸之道委实不好拿捏，俗如吾辈干脆甭理那些无聊的琐碎，整日活在唾沫里不被溺死也被泡肿了。
近日偶见网上报导上海街头尽现不染头发的老头老太。他们本色出镜，不藏不掖，真容示人，自然大方。这一消息让我这胆小之人平添几分底气。本来因为骤不染发使得本就老成的身子变得更加老态龙钟，“断崖式”的负面效果难免产生负面情绪。岂知事物具有多重视角，一头普通老发，可以说成雪中芝麻，也可以看成一朵洁白蘑菇，又可以当成一抹飘逸的云朵。从前羞羞哒哒遮遮掩掩，因为自身是赝品，说话时不够硬气，如今终于可以拿真货示人了。
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吐露一点肺腑之言，也就是凡事无须顾忌太多，率性本真一些，苹果削不削皮自己定，牙膏挤多挤少随心所欲，胡子梳往哪一边而且留多长自己拿主意。
最后还要说，染发的事，染与不染，本不是事，也不劳旁人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