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洪文辉
那年,我还是南安三中高二下学期的学生,为了摆脱一家人的生活困境,选择辍学。
艰难抉择后,我便跟随乡里一中年修锁匠到海南谋生。我的身份是学徒,每天都得起早摸黑走街串巷,足迹遍及乡下各个角落,一路吆喝着:“补锅、补盆、修锁……”而后,把收集的破锅、漏盆、坏锁等带回住地让师傅修理。此外,我还得为师傅洗衣、做饭。日复一日,我风里来雨里去,时常忍饥挨饿,没少遭遇白眼、呵斥……为防狗咬,我还随身带着打狗棍,饱尝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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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过,也打过退堂鼓。但想着日工资6元,生意好时,师傅还会给我一些零用钱的好处,我就突然来了“好汉不吃回头草”的勇气。由于我吃苦、耐劳、执著地跑业务,师傅很满意。2个月后,他就给我加工资,一天10元。虽说工资不多,工作又苦又累,但在那瓜菜代的年月,能有这样的收入,我已经满足了。久而久之,我学会了补锅,配钥匙等手艺。看着师傅日进几十元的钱财,我心动之余,开始谋划着来年也雇个学徒,自立门户,说不定会比师傅干得出色。想到此,我突然觉得自己有奔头了。
1982年,家乡英都兴起生产、外销水龙头、阀门行业。于是,做了一年修锁匠的我,决定改行。并在一位远房亲戚帮助下,我奔赴湖北推销水暖器材。一开始,我从批发水暖器材业务的老乡店里赊来水龙头、小阀门、喷头、地漏……走街串巷,一个个地推销。有时候,跑了一整天,脚底都磨起了水泡,却连一个水龙头也没卖出去。我没少泄气,也很伤心地哭过,可一想到卧病在床的父亲,愁眉苦脸的母亲,还有缺吃少穿的弟妹,我就擦干眼泪,继续努力……每每卖完一批货,我总是很守信用地把本钱归还商家。因之,商家也乐意给我供货。期间,我饱尝过身无分文,不得已变卖双狮牌日历表(那时,这表是走私货),以解吃住之忧的辛酸。有一回,在汉川街上,只因我问了一个商家一把折叠伞的价钱却没有买下,竟招来足以让我记恨一生的辱骂:“等明天,说不定今天你就被车碾死街头了……”所有这些,愈发坚定了我砺志改变贫穷命运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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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着吃苦耐劳、孜孜以求、省吃俭用的执著,在推销路上摸打滚爬一段时日,我渐渐地掌握了水管配件的常识。比如Q代表球阀、Z代表闸阀,F指灰铸铁材质,T指代铜芯,高、中、低压阀门之压力要求……积累了一定的业务经验后,我开始跑工矿企业单位,做起名副其实的推销员。
记得是1986年7月的一天,我获知应城水泥厂需要一批管道配件,就带上相关证件、样品,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走进水泥厂供销科……我摆上样品、产品说明书,头头是道地展开业务公关……科长一脸疑惑地说:“看你背着军用挎包,像是中学生,想不到还真是个做业务的好手……”接过话题,我竟不知不觉地把自己辍学经商的经过和盘托出……也许是我的真诚与艰辛打动了科长,也许是水泥厂急需这批管道配件,也许是我提供的产品质优价廉……总之,我顺利地拿到人生第一单可喜的供货合同。
此后,我的业务越做越顺,收入日渐增多。既解决了父亲无钱治病的问题,也让弟弟、妹妹能如同龄人一样安心地读书。
几年后,我在武汉创办了水管配件经销公司,做起了“老板”,有了自己的实业。回想自己辍学、打工经商的经历,个中滋味足够我品尝一生。我曾想,假如当年不是家境贫困,我也不会辍学,走上打工、从商之路,假如我上了大学,也许就是另一种人生之路,假如……不管怎么说,我终于以闽南人敢拼才会赢的奋斗精神走出了一条成功之路。从而改变了一家人的命运。我的父亲因为有了救命钱活了下来,我的弟弟、妹妹相继考上了大学。2008年后,我多次参与捐资,为家乡造桥修路,为母校添置教学设备等公益事业奉献爱心。
如今,我在湖南长沙也创办了一家管道配件经商公司,为适应现代市场运作需求,我开始自学经济管理、市场营销学。 我为自己的选择与付出感到欣慰。